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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杨承民：小日本
发表于 2014 年 09 月 30 日
今年回国期间去了一次日本。六天时间走马观花。
日本国土不大，只有中国的二十五分之一，却居住着中国的十分之一的人口。我们常带有贬义地说小日本，主要起自于日本人身材矮小。如今尽管不能与高头大马的西洋人相比，在亚洲已算不上矮小，日本青少年的平均身高已赶上，甚至超过中国同龄。然而这次我还是看到了日本的各种“小”，并非是贬义。
坐在旅游大巴上，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路上的小汽车。大部分私家车车身短小，车尾一刀平，小家子气。即使是运集装箱的运货大卡车也只有八或十个轮子，同美国十八轮子的运货车相比，绝对是小弟弟。那些国人热爱的名牌车，奔驶，宝马，凌志，在日本也很少看到。我想这并非是日本人比中国人穷。
日本车辆靠左开，一开始总感不习惯，特别是过马路得注意左拐过来的车。想起文革初期，红卫兵嚷嚷着要改变交通规则，红开绿停，车辆靠左开，说是反对崇洋迷外，让红色畅通，当左派不当右派，岂不知日本鬼子英国鬼子老早就当了左派。
日本的旅馆房间也比美国和中国的小。多年前在日本转机，由于飞机故障得在日本住一夜，航空公司提供的单人房那是真叫小，房间面积大概就三四张单人床大小，这次双人房自然要大一些，但比美国和中国的旅馆还是小。有人说日本旅馆的等级可以如此评定，从门口走几步到床沿便是几星级。旅馆里的杯子，牙刷牙膏，垃圾桶也小，牙膏只有一寸来长，够刷两次牙。 那厕所里的垃圾桶体积大约只有半立方英尺，有些浪费的美国人一次擦手扔的美国擦手纸就能将它装满。日本旅馆虽小但不陋，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拖鞋睡衣，茶叶咖啡，浴帽须刀，电吹风电熨斗，热水瓶咖啡壶，针线包擦鞋布，指甲锉Qtip，应有尽有。一双拖鞋的包装袋上还印着建议你带到下一个旅馆重复使用。能用热水冲洗屁股的马桶也许是日本的发明，不仅每个旅馆都有，几乎所有的公共厕所里也有，好像中国国内大城市家庭也开始风行。
有一晚我们住在一家日式旅馆，两个榻榻米占了房间的近一半的面积。矮矮的桌子上摆着日式茶壶茶碗。一顿晚餐和一顿早餐也是日式的。大家席地盘腿而坐，面前的小矮桌上一个个精致的小碗小碟内放着不多的各种菜，几条蟹腿，一块煎鱼，数块豆腐，几瓣橘子，一拨酱菜。一小杯清酒够喝两口，一碗米饭两三口就能扒完。还有一只小火锅，大约只有一只深一点的大碗大小，里面几片菜，几片菇，几片肉，味道鲜美。餐毕我扫了一眼，各个餐桌上几乎没有剩的，但也没人抱怨量太少。
日本除了大城市市中心，像东京银座等处，其他地方高楼并不多。城镇乡间的住宅看上去都瘦小，看惯了美国的大屋，远看这些住宅好似小人国的建筑。然而无论是城市还是乡村，蓝天白云清明澄澈，绿化见缝插针，街道一尘不染，而且很少看到垃圾箱，也不见有扫街的清洁工。导游说很多人上街都自带一个塑料袋装垃圾带回家。在旅游点一般都有垃圾箱，而且并排四个，垃圾分门别类。日本的垃圾回收处理利用在世界上都属先进。
日本人的英语似乎很差，有些旅馆前台服务员说起来都结结巴巴，不过她们都非常热情。导游说她一次迷路向一位老太太问路，老太太说不清便一直走了近半个小时带到她要找的地方。
几天下来没有看到过一个像Walmart,
Target， Lowe’s这样的大商场。到处都是像FamilyMart或Lawson这样的小型便利店。街上大饭店也很少，全是各类小饭馆，小吃店。有一家小吃店外面用中文写着“中国语，使用可能”。我们在门口的自动点菜机（这也是日本一景）上选了一种汤面，投币买了票，进门在围成一圈的桌台前坐下，里面的一个厨师兼招待指了指一张竖着的牌子用生硬的汉语问“大，小？”。牌子上标着面的份量选择，原来顾客可按胃口大小，选择面的份量，让你吃饱，也不会浪费。
便利店货架上和自动售货机内许多饮料零食大多比美国超市里的份量要小。我们买过一瓶神户牛奶，同中国以前传统的牛奶瓶一摸一样，但尺寸大约只有一半大小，牛奶瓶当场回收。为品尝各种食品，这一小瓶牛奶两人合喝也不觉太少。
在东京红灯区一番街没有看到妖艳的妓女或喝醉的男客，大概由于是白天。几个赌场却是人满为患，一排排老虎机的噪声从门缝里溢出。赌客投的不是硬币，而是一粒粒圆圆的小弹子。导游说赌赢的不能换钱，只能换礼品，当然可以将礼品廉价卖掉套现，但毕竟麻烦多了。我想这样的赌场很难造就大赌徒。
日本的皇宫规模同北京的紫禁城远不能比，建筑在四面环水的岛上，隔着河水眺望，近处一座双石桥横立，远处的宫殿的深藏在绿树林中，只见大屋顶一角，显得神秘莫测。面积据说是两万多平方米，大大小于北京故宫。
我们去了日本三大神宫中的两个，平安神宫和明治神宫。明治皇帝是日本历史上最有作为，最受尊敬的天皇。他主导的明治维新使日本步入世界列强。明治神宫建于一九二〇年，是纪念明治皇帝和昭憲皇太后，安放他们灵位的地方。通向神宫的绿荫大道穿过木框大牌楼，在日本称为“大鸟居”，其他神社也有如此的“鸟居”，但此处最大。据说这些上好的巨木都是从台湾阿里山上砍来。听台湾人说，至今那里还可看到被采伐过的狼藉，一大片树墩。神宫里的参天大树很多也是从台湾和韩国移植来的。他们说到这些时还带着对当年日本侵略者的愤慨。许多年轻人来这里举行婚礼，男士黑色礼服，女子传统和服。中国的皇陵都藏在地下，怕见天日，提防盗墓者鞭尸者。日本从明治维新后走上现代化，二战后又走上民主之路。
除了明治神宫、浅草寺等少数几个，日本的很多寺院神社都不大，一个神庙寺院往往只有一个殿，敬一个神，不像中国的大寺院内殿堂繁多，供奉着各路菩萨神仙，如来佛，弥勒佛，观世音，文殊，普贤，十八（五百）罗汉，四大金刚，关老爷，等等。日本的古寺院神庙很多都是中国唐朝的样式。中国后来的寺庙越建越大，如今为开发旅游赚钱，越发变得宏伟壮观。进日本的寺院神宫，先要净身，在门外水池里水洗手、擦眼、漱口。求神许愿的花五六百日元（合五六美元）买一片木签，写上心愿，挂在细绳上，也可以不花钱写在免费提供的彩纸上，折叠成相同形状，每天晚上这些都被收去焚烧。这里没有中国寺院内烟雾弥漫的香火，更没有兜售各种香烛供品的喧闹。有见信男信女跪拜的，但比中国庙里少得多。
富士山是日本第一大山，高达3776米，是日本的象征，已列入世界文化遗产。游客只能登到2300米处的五合目，再往上需有登山证件，公路也到此为止。在公路建成前，登山到此地需五日，此地是第五个宿营过夜地，五合目的名称由此而来。现在是普通旅游者登上富士山的最高点，却也不大，除了停车场，几家商店，一个小神社，一处可以远眺山景的平台，半个小时可以走遍。
最后一天我们的飞机是在傍晚，便自己坐地铁去大阪市中心。一条条小街小巷两边店铺林立，小商品堆到店门口，店内走道狭窄，像上海的城隍庙，也像美国的一些唐人街，不过没有招揽客人的吆喝声，没有讨价还价的杂噪声，不见地上纸屑积水，更无空中灰尘烟味。在日本买东西从没讨价还价，连一番街上三陪女郎都明码标价。
在日本没有假冒伪劣产品，不用担心有毒食品，这是导游刚上车就讲了，还说日本一流的商品自己用，二流的产品销欧美，三流的东西卖中国东南亚。在日本五天，没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穷人， 据统计日本是贫富差异最小的国家之一。小不必简陋，小不必粗劣
。日本人习惯于“小”，并非他们不能“大”。为保护资源，保护环境，杜绝浪费，他们择小弃大，也许这就是小中见大。我们不应忘记上一世纪大日本帝国侵略者的罪行，然而今天小日本不仅有许多大中华可借鉴之处，还有不少令大中华汗颜的地方。